这里发表的是两位美国学者的最新讲演。
本学期我在北大开了一门“美国的中国研究”。为了提高研究生们的兴趣,我有意识地把被研究者请到了课堂,既让他们有现身说法的可能,也让同学们有当面交流的机会。从课堂的反应看,似乎大家很欢迎这种安排,至少比我独自授课时更愿意发言。
第一位被请来的是著名的印裔美籍教授杜赞奇,他目前执教于美国中部的芝加哥大学。他的第一本著作《文化、权力与国家》,早已被收进了江苏人民版的《海外中国研究丛书》,受到了读书界的普遍欢迎;他的第二本著作《从国族中拯救历史》,我们也已请清华大学的王宪明先生移译,并将由社科文献出版社印行;而他此番来华的主要目的,则是为尚未脱稿的第三本著作搜集资料。这样,我们就正好可以请他串讲这三本书,以期有补于同学们对这一门学术史的脉络把握。
第二个被请来的则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神童田晓菲博士,她目前已经执教于美国东部的哈佛大学。晓菲本是北大的毕业生,而此番携夫君宇文所安教授(美国汉学的一大重镇)重返母校,自是一段美丽的佳话。按照她客气的说法,她是被我“命题作文”的。其实我哪敢如此造次!不过是鉴于听众的构成,觉得介绍一下国外关于中国古典文学的最新研究,理应使同学们收益最大罢了。最令人称奇的是,晓菲竟是一路欢笑着把课讲完的,使我脑际里老是蹦出尼采那个著名的标题———“快乐的科学”(或“欢悦的智慧”)来。所以我忍不住对同学们说:你们也理应这般“知之”而“好之”,由“好之”而“乐之”,而不是读得愁眉苦脸,才能像大师姐一样把书真正读进去。
当然我本人也乐在其中。“集天下英才而教育之”,本是人生的一大快乐,可惜我享受得太晚了。由此又不免想到,既然北大的教室这样小,容不下更多的向学青年,就请爱徒把讲稿整理出来,借得《国际文化》一块园地,使广大读者能够共享此间的讲谈之乐。
最后值得记取的是,借着这种国际化的学术活动,还能享受到另一种快乐。“有朋自远方来”,本来就使人“不亦乐乎”,更何况讲演过后,又能够找到充足的由头,邀二三子遁迹于山水古刹之中,忘情地把酒论学,甚至引吭放歌,而不知天色之既晚,更是乐何如之!夫子所谓“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”的境界,或正乃此情此景之写照也?